陆千帆坐在重症监护室外的长椅上，看着全新的规则，略略有些头疼。
期末考核大会被陆千帆“作”的，选拔赛在开始前就少了上百名参赛者。
选拔赛过程中，又至少有六十位种子选手“惨遭毒手”。
这些原本铁定晋级的学生，别提有多恨陆千帆了。
方江的名单上，有能力威胁到陆千帆的学生锐减不少，但是真正的阻挠却是一个没少。陆千帆想夺冠，就必须打败位列名单前几位的学生。他们都是在选拔赛中使用特殊信标稳定晋级的强者，陆千帆根本无从干扰。
“强者果然不屑于这些小打小闹。”陆千帆手指扫过这些人的名字，目光最后停在了“吕建民”三个字上。许是因为曾有一面之缘，陆千帆对他的关注比其他几人要多上几分。
“怎么样？想出怎么钻空子了吗？”汤杰递来一杯水。分组赛的规则发下来之后，汤杰可谓是长出一口气。
陆千帆做委托时，汤杰感觉自己脑子要烧坏。陆千帆不做委托，开始享受校园生活时，汤杰却发现，自己竟然还要被他拖上。
这几天下来，汤杰感觉自己身上的骨头都要被折腾散架了。
陆千帆接过水杯，一饮而尽。他说：“钻空子基本是别指望了。选拔赛不小心玩大了，引起了不小的风波。甚至上头都有人发话，要求教育事业的纯洁与公正。我都没想到，我能有这么大的能耐。”
“自食恶果，害怕了？”
陆千帆摇摇头。他说：“害怕没有，就是愁。骑士学院老师的思想觉悟，一夜之间提高好几倍。翻脸就成铁面无私包青天了。我想纯凭实力战胜那些已经进入波动期，甚至是恒定期的学长学姐，你觉得可能吗？我又不是唐三少，手里的底牌数之不尽，越级挑战说来就来。”
汤杰说：“爵位，才是一个人的真实实力。阶段与融合期，不过是纸面实力罢了。在猎人协会的记录中，仅凭第一阶段就达到士爵级别功绩的猎人，近十年内只有一千七百三十六人。这其中包括邹坤和云玖。你虽然是准爵，但是功绩已经达到士爵，所以你和他们是同水平的天才。”
“我可谢谢您了。”陆千帆说道：“就说这名单上的陈子琦，他在上学期的期末考核大会中，排名第七。他的擂台战视频我看过，同时间可以形成三条火力线，不间断压制对手。我计算过，天狼即使抢先出手，然后通过火力压制，攻击全数命中，陈子琦也有百分之一百的机会发起反击。在他的反击之下，我即使全力破招和闪躲，也要承受至少六次炮击，才有可能将他击溃。但是，以天狼目前的实力，多则三次少则一次，就会被陈子琦击溃。”
陆千帆顿了许久，才说道：“只是一个陈子琦，我的胜算就不超一成。”
方江给的信息很充足。陆千帆利用录像，在脑海中几乎和每一个对手都模拟了上百次的交手。而这个胜算，低的不能再低。
汤杰看着分组赛的规则，也明白陆千帆为什么会头疼了。
通过选拔赛，有资格参与分组定级赛的学生共计三百七十九人。分组赛将学生分为S、A、B、C四组，其中S组16人，A组32人，B组64人，其余学生进入C组。
分组赛的规则既残酷也简单——闯天梯。
这种用来拖游戏时长的经典玩法，几乎所有的闯关冒险类游戏中都会存在。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：无尽模式。
“这东西最开始叫什么来着……是男人就下一百层？”陆千帆翻着白眼，问道：“既然有天梯塔，为什么不直接用通过的层数定排名，反而要费心准备一场分组赛？”
曹松教授刚好探望过在选拔赛受伤学生，过来看看萧苒苒的情况。他恰好听到陆千帆的问题，便走过来解释道：“因为天梯塔为了避免攻略式闯关，虚拟魔兽的属性都是随机的。自然在强弱和相性上存在一定差别。因为有运气成分，闯天梯的排名当然不能作为最终成绩。”
“虽然简单，但是合理。”汤杰说。
陆千帆的关注点却不在分组赛的规则上了。他问道：“曹教授，这个天梯塔是怎么运转的？”
“它的功能和原理，你得问魔能魔铠研究院的导师们。我知道的，就是每年我们骑士学院挣来的委托费用，一半都用来维护这个大家伙了。”曹松教授说：“动辄三五亿的经费投在它身上，都未必能见到水花。”
“三、三五个亿……”陆千帆抽抽嘴角。他去处理将军级魔兽的bug，也才讹到两个亿的报酬！随随便便就是几个亿打了水漂，陆千帆听着都觉得肉疼。
“曹教授，张慧智教授在哪你知道吗？”
“张老太太啊，她应该是在学院吧。这个时间，她应该在办公室，正看最新的期刊吧。”
“谢谢！”陆千帆笑笑，转身就跑了。
“你是他朋友？”曹松问汤杰：“你的声音我很耳熟，之前都是你在帮他吗？”
“我叫汤杰，是笑影事务所的猎人。”
曹松教授“哦”了一声，说：“原来是汤文海的儿子，果然是天才啊。”
“您认识我父亲？”汤杰惊讶地看向曹松。“那您知道我父亲是……”
曹松教授拍了拍汤杰的肩膀，说道：“你爷爷曾经是我的同门师兄。你的父亲我也见过几次，是一位很优秀的猎人。他牺牲的事，我很惋惜。”
汤杰低下头，说道：“谢谢。”
“听你的意思，文海的牺牲，另有隐情？”曹松教授说：“说来，他的牺牲确实有些蹊跷。那次任务听说很简单才对。”
“和我说说你父亲的事吧”他对汤杰说。
两个人谈了许久，才想起自说自话跑掉的陆千帆。
二十四小时后，汤杰将会无比后悔——他没能提前注意到，陆千帆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天梯塔上。
回到事务所后，汤杰看向哼着小曲的陆千帆，问道：“怎么，上午还愁眉苦脸，下午就满面春光？”
“当然是想到好方法了。”陆千帆说：“张教授那里给了我很多龙灵感哦。”
“你想到在分组赛作弊的方法了？”
“Bingo～”陆千帆打了一个响指。但他旋即改口，说道：“谁说我作弊，我不过是在规则容许的范围内，合理利用条件。”
汤杰总有一些不祥的预感。
第二天，众人聚集在一座白塔之下。陆千帆望着这座高高的白塔，说道：“我还以为，这只是个普通的建筑。”
李雷鄙夷地说道：“全国所有的魔铠高校中，只有九所学校拥有天梯塔。天梯塔能够生成虚拟魔兽，可以有效磨砺学生的实力，每一座天梯塔单造价就要四十亿！你以为这是用来装饰的吗？”
王攀宇也附和道：“天梯塔每月只开启五天，供学生使用。在塔内磨砺自身实力的机会可是很珍贵的，你不会一次没来吧？”
陆千帆汗颜。“九所高校，你们说的不会是……C9联盟吧？”他揉揉额头。“这天梯塔越说越像玄幻小说中，那些上古留下的宝贝了。若不是问过张教授，我都要以为里面有个塔灵之类的东西了。”
他确实没来过天梯塔。毕竟开学以来，他在学校就没安心待过多久。
从城外大森林，到陉山城甚至更远的宁古，陆千帆一直在和魔兽真刀真枪的干架。论实战经验，他可不缺每个月在塔里待的那五天。
王攀宇说：“天梯塔每次开启，通关层数在学年名列前十的学生，都可以得到不少资源奖励。如果打破记录，能得到的奖励更丰厚。”
“有多丰厚？”
“如果是学年第十的话，得到的魔能矿石、魔兽素材，折合差不多一千多万。”
“我靠！这么多？”陆千帆瞪大了双眼。
早知学年第十就可以有一千多万的资源，他早来这儿不好么？何必费力气去做那些刀尖舔血的委托，为了十几万块钱差点把小命搭进去。
“血亏、血亏啊！”陆千帆在心中哀嚎。
陆千帆记得，方江给的情报中，天梯塔现在的最高记录是51层。记录保持者叫白旭，他在陆千帆的名单上，威胁程度排名前三！
“听说，这一次天梯塔不设时间上限，也不知道白旭能不能刷新自己的记录。”旁边的一名学生忽然说道。
“四十层以上，就已经是有校尉级魔兽统领的兽群了。五十层，啧啧啧……”另一名学生咂咂嘴。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一旁的陆千帆，说：“就是不知道，某些靠挑拨离间和特权晋级的学生，能不能闯过二十层啊。”
“二十层？那不铁定是C组的水平了？哈哈哈哈哈！”
王攀宇瞪了这些学生一眼，刚要反驳几句，却被陆千帆按住了肩膀。
“选拔赛都没通过的可怜孩子，让他酸几句也无妨。”陆千帆说道，宛如一位和蔼的长辈。
不过，“选拔赛都没通过”几个字，在陆千帆的嘴里就像刀子一样，一刀一刀扎在了这学生的心上。
“你……”这学生支吾了几句，说道：“不过是抱着别人大腿晋级的，分组赛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差距。”
说不过就开始乱咬。陆千帆感觉这位颇有当键盘洗的潜力。不过，他还是只回了一句：“你选拔赛没过。”
“你就是靠恶意劫掠才晋级的。”
“嗯，你选拔赛没过。”
“你要不是仗着人多势众，你……”
“嗯，你选拔赛没过。”
“你没进入过天梯塔！”
“嗯，你选拔赛没过。”
“你卑鄙、无耻……”
“嗯，你选拔赛没过。”
不论他怎么说，陆千帆都以不变应万变。只有一句“你选拔赛没过”，而且还故意说的很大声。
这学生的心快要被陆千帆扎碎了，只好求饶。“你能换个事儿说吗？”
“嗯，你选拔赛没信标。”
“这尼玛有区别吗！”
论对付键盘侠，陆千帆可谓经验丰富。他身为程序员，当年就是靠这一张嘴，舌战群雄。一场会议喷哭数位项目经理，毕其功于一役，这才名震八方。水果刀之流，不过是助兴的道具！
解决这位键盘侠之后，陆千帆就看到一位教师走到入口，说道：“所有参加分组赛的学生，准备进入天梯塔！”
“话说，你不会又准备了什么邪魔外道的招式吧？”入口前，王攀宇忽然问。
陆千帆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，说道：“你觉得呢？”
李雷拍拍王攀宇的肩膀。“他要是没准备，我跟你姓。”
“我风评已经差到这个程度了？”
“本来有人开盘，压你会不会作弊的。结果没人压不会，流局了。”
陆千帆觉得下次有必要堂堂正正一次，狠狠捞上一笔。
风评啥的，无所谓。